从医院回到学生会主席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本来医生建议说，让她先住院一段时间会比较好，不过赵舒语她并没有接受。
进门之后，赵舒语径直走向她那张老板椅，一屁股坐了下去，长出一口气。
“哈——累死老娘了。这医生可真烦，罗里吧嗦讲这么多有的没的。不就是想着多收几百块住院费么。”
“你也别这么说，人家医生也只是出于为病人身体考虑。”
“但我也没说错啊。医生的出发点是为病人考虑，但行为本质上还是向客户推销产品，从而达成交易，为自身所在的团体谋利。”
“既然你也知道行为的出发点和行为本身所造成的结果是相异的两个概念，那你还把它们混淆在一起。这么搞，可是要做不成生意的。”
“……你好烦啊。”
我只是作为下属指正上司的错误……本想这么说来着。可是后来想想，为这种事较真实在是太蠢了，也就收住了口。
我看了一眼赵舒语胸前挂着的那只打了石膏的手臂，默默地端起了她桌上的水杯，去饮水机那给她泡茶。
虽然才干了一周，不过这种服侍人的工作，我已经得心应手了。
意识到领导需要什么，在她开口之前就主动去为她准备什么。讨领导开心的技巧，也不过如此。
泡完热乎乎一杯茶，我好好地端到她的面前。顺便转了转杯子的朝向，将握柄对准她的左手边，方便她端起来喝。
偶尔也会觉得，这种工作意外地适合我。
“今天你这也太拼了点啊。”我看着她右臂上的石膏，不由得这样说道。
还好折得不是很严重。医生说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拆石膏了。
“我总不能输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这要输了，我这学生会主席脸还往哪搁去。”
“你这人还真是……”
很多时候，我真的搞不透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论我在脑海中怎么分析，她的行为与目的经常凑不到一块儿去。
大概是因为，凭我的智商没法理解她的想法吧。
先是说为了要跟我约会，所以和我打个赌。结果打了个赌吧，又一个是她自己非得拼命去赢的赌。不管怎么想都不对劲，这至于这么拼么？
说实话，原本我还指望着端木雪能把赵舒语给揍趴下的。可谁知道，最后端木雪还是被赵舒语给治了。这也让我无法逃脱与赵舒语去约会的命运。
赵舒语这人，真是恐怖如斯。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大概就像是我现在这样子吧。
“所以呢，搞得这么花里胡哨，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稍微给自己壮了下胆子，问出了这个问题。
先试着从她嘴里套话吧。不过成功的概率，我觉得不大。
“什么知道了什么？想套我话？”
好吧，立马就被识破了。
我果然还是年轻啊。
“我错了。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问过吧。”
我就是觉得，她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第六感告诉我，她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因为“想和我约会”这么简单的理由。
“哼，算了。想想也没什么瞒你的必要。既然你现在的态度是愿意支持端木雪她加入学生会，那你也一定做好了相应的觉悟吧。”
觉悟？
这个赵舒语，果然知道了些什么。
“经过了今天下午和她的战斗，至少有一件事情我是已经确信了。”
我能感觉得到屋子里的氛围正在降温，这是理所当然的。
甚至可以猜得到，赵舒语她想跟我说些什么。
“端木雪……这个人的背景，我现在已经搞明白了。”
“你这么告诉我，真的没问题吗？”我追问一句。“有可能我会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而趁着你现在行动不便对你动手也说不定。”
“动手？你终于忍不住潜藏已久的欲望，觉得自己现在关系和我亲密了，就想动我了？”
“……你给我认真一点好不好。”
这话说出来，这学生会主席的形象可真是全毁了。
“什么嘛，反应平平。我甚至有些怀疑你的性取向了。”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算了……真无趣……”
大概是觉得挑逗我没戏了吧。她撇起嘴，哼了一声。
而后，被她打乱的气氛重新恢复了严肃。
“从今天下午的决斗结果来看，我已经可以确信。端木雪背后的端木家，是凛阴名门之中的那个端木。”
“唔……凛阴名门么……原来是这样……”
和我原本的猜想差不多吧。
“喂，你怎么一副好像才知道的样子？你不是她的未婚妻吗？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摆出一副‘不好，居然被你知道了’的表情才是吗？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是你也才刚刚知道？”
“因为我也是才刚刚才确信啊，以前我也不知道的。”我回应道。
从今天下午看到端木雪与赵舒语的决斗时，我就已经在怀疑了。
端木雪的力量……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匹敌的。
她过去所做出过的那件事情……我至今记得很清楚。
一拳头将一名同龄人的小臂直接锤折，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一年级女生该有的力气。
那天老王的手臂，简直就像是被机械给折弯的一样。
那足以把手臂折成那个样子的力量，居然没把整个人给打飞就已经很不正常了。从物理角度上解释，也说不太通。
于是今天，赵舒语所展现出的，是与端木雪相匹敌的力量，甚至更胜一筹。
端木雪和赵舒语的怪力，以及我喝醉了酒以后会变成那种诡异的状况……
这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和她，这不是来到遥远的异地来念大学来了。
我们……只是“回家”了。
“喂，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你也才刚知道？”
似乎是对我这过于平淡的反应有些不满，赵舒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啊呀，她好像是有些生气了。
“可我就是刚刚才知道的啊。”
我有些无辜地耸了下肩膀。
“虽然以前小时候我就知道家里面大概是在干什么不法勾当，只是从来都不知道他们是在哪儿干的而已，家里面为了让我和端木雪过得安稳，一直把消息封锁得很严实。我和她都快十二年没见着各自家老爹的面了，当然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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